吹哨人

kakalee

年前搞定了新的生活方向，在某质量论坛发帖嘚瑟一番后便锁了门收了衣服撇下手机在家蜗居一周，玩儿完了拖了四年之久的《巫师3》，一下刷完了这几年欠下的二十几部电影，胡乱翻了白先勇和项彪，再等出门已是除夕当日。

每年除夕都会回爷爷家吃年夜饭，路程很近，走路一盏茶的功夫，今年也不例外。路上因帝都全面禁放烟花爆竹略显冷清，往年间熙攘吵杂的几家承接年夜饭的餐厅也冷冷清清，更有甚者门前还摆着年夜饭价目表内里却已歇业，我暗自调侃“这餐厅不敬业，一看支付宝就是那种五福差敬业的……”。途中遇见几位相熟的邻居，均是行色匆匆互不问候，顿感蹊跷，这个除夕过得也是毫无年味儿。不让放炮就算了，这怎么大过年的熟人见面儿都不拜年了。幸亏年夜饭够荤，家里的大鱼大肉是最能打消我负面情绪的方法，回到家随便找了个电影，听着不尴不尬的春晚居然弄了一个诗朗诵。转过天大年初一，家里饮用水告急，给小区水站打电话订水，被告知因控制疫情送水不能入户，同时发现家里茶几上被我爸妈放了十好几个口罩，放下电话看着口罩一脸懵，之前倒是听说武汉有几个得肺炎的……初二初三，在某质量论坛里结识的一位朋友询问是否可以帮忙邮寄些口罩，遂去超市，得知口罩当日售罄，翌日再去，被告知限购……

之后的日子不必赘述，看着一些新闻报道，或为逝者遗憾，或为闪耀在冰冷制度里面的人性所感动。谈不上害怕或愤怒，只感无趣，不能出去吃想吃的餐厅，不能去电影院看电影，其余的种种，早已习惯了。2003年，非典，我中考，学校停课，每天抱着篮球出去打球，年少轻狂当然是不戴口罩的，小区附近有三家医院，其中不少医护人员在小区内租房居住，于是乎我每天都能看见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在小区里穿梭，当时也不太担心被感染，只觉得那阵子不用上学，颇爽。

这次我们看到的种种体制与制度问题绝大多数都在非典时期出现过，比如说此时武汉及彼时帝都之瞒报，比如说中科院某药物研究所的“洁尔阴洗液喷雾”和“双黄连”，比如说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纷争带来的社会性讨论，这些都是遗留问题，且尚未有明显的改进趋势，尤以传统与现代医学之讨论最为明显，语境都与非典时期一模一样，绝大多数媒体连被讨论的主语都搞不明白，每天写几篇通稿乌七八糟地聊一些中医与西医的问题，这类问题的核心主语一定是传统与现代医学，虽然绝大多数中医属于传统医学范畴而绝大多数西医则属于现代医学范畴，但将不同主语混淆讨论还是有失严谨的，说一点儿阴谋论的观点，去年权健、鸿茅等几家企业将中医药的社会舆论搞得太臭，整个中医药行业又是一条产值可观的产业链，有可能是媒体着急收钱洗地吧。中医，大多数以经验医学为基础，其中有三个命门怎么也绕不开，第一是自北宋之后大规模的文人入医所导致的医学理论混乱，更有不为名相即为名医之说，第二是中医在临床方面的系统性缺失，第三是不采用较为科学的双盲测试来检测药物，因此药效和安慰剂总是说不透彻。

说几句题外话，首先是中科院某药物研究所，我认为不能因为两次在重大疫情面前的错误言论及不严谨的研究态度就完全否定这个研究所，中科院的前缀名足够响亮，结合中科院大多数院所的一贯研究风格和产品表现，尚可谅解，如果这次不是冒然提出“双黄连”产品，而是潜心于产品宣发PPT，相信舆论也不至于此，毕竟相比于产品和研究，中科院的一些院所及其下属企业更擅长于PPT的制作。不过我们也要从中找到积极的一面，比如说，药研所所长为一名北大艺术系特长生，这就很积极嘛，我从小就听老师说“学艺术在大陆没饭吃”，这是多好的反驳事例，人家艺术系特长生出身的所长不光自己有饭吃，还捎带手救活了一个产业链，让整条产业链都吃饱穿暖。当然，在灾难面前，科学无可奈何之时艺术挺身而出则是更令人振奋的一点。

说回吹哨人，这次被报道出的吹哨人是一位李姓大夫，其在老早之前便通过官方渠道对疫情做了上报，但最后却以造谣之罪状被拘留，最终在医护前线奋战多日后不幸染病离世。这之前被报道的吹哨人是某位中学的教师，因学校操场建设不过关不肯在验收报告中签字，结果被操场施工承包方杀害后深埋操场之下十余年。这类人物每隔几年便会被报道出一个，从林昭开始大概能列举出几十人，竟也无一死得安宁，看着这次事发之后朋友圈里同志们的义愤填膺和深切缅怀，我只想起了《1984》中的那句“我爱老大哥……”

我们有一种对待这类问题的特有方式，即“用个体的人性光辉来掩盖体制和制度的系统缺陷”，无论好坏，这都是一种看待和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往往是愤怒、歌颂后不予解决。一套制度的好坏，不在于其上限而在于其下限，您上半身儿捯饬得光鲜亮丽，往下半身儿一看您连裤衩儿都没穿也不太合适，正如某些药物，您说明上用料写了一万种原材料，药效上写着包治百病，药物不良反应里面写个“不明”，都很不合适。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吹哨，不得了的事情，写到这里，我又想到了新闻调查记者，也想到了那几家南方报业，想到了报纸上铅印的汉字，想到了报纸打开之后能遮住一个人的尺幅。

后记：

昨天官方通报，最终用当初处理“吹哨人”的方式，处理了当时负责处理“吹哨人”的人……

借用北岛老师的《回答》作为结尾。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为了在审判之前，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chzz-stone

“用个体的人性光辉来掩盖体制和制度的系统缺陷”，无论好坏，这都是一种看待和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往往是愤怒、歌颂后不予解决。一套制度的好坏，不在于其上限而在于其下限，

kakalee

chzz-stone 发表于 2020-3-20 21:25
“用个体的人性光辉来掩盖体制和制度的系统缺陷”，无论好坏，这都是一种看待和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往往是 ...

这个毛病，，，真得改。。。

zackrui

chzz-stone 发表于 2020-3-20 21:25
“用个体的人性光辉来掩盖体制和制度的系统缺陷”，无论好坏，这都是一种看待和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往往是 ...

徐建强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叶太平

谢谢分享...

flyerchang

谢谢分享

针芒

有深度的楼主

pdcicbt

謝謝分享

golfgti

Thanks

kakalee

徐建强 发表于 2020-3-20 20:39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但愿能反过来。。。